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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2日

[育兒]一打二的史詩

疲憊又煩惱但又莫名溫暖的一天。


文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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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帶著兩個孩子去醫院體檢,抽血還有做抹片。我覺得行程還算可以,於是讓他們全程參與,一邊帶他們參觀一邊解釋,他們好像校外教學一樣興奮,這邊問、那邊跟路人打招呼、跟醫生護士聊天。


對,他們也跟醫生同個方向,觀賞了如何做子宮頸抹片的教學。


終於跑完所有的流程後,竟然也就中午了。帶他們去吃飯,混亂中也算是吃得好飽,然後我們準備開車去共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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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最近不愛上車。放進安全座椅,他會筋骨柔軟地再自行滾下來。


上車這個動作需要20分鐘起跳的時間。(所以有段時間我好感謝得來速這種不用下車就可以買東西吃的服務。)


這過程很漫長。妞妞就在旁邊一直遞玩具給弟弟,或幫他加油,想跟弟弟有些連結,幫助他早點上車。


最經典的一次是,妞妞說「弟弟你趕快坐好,我們來聊天。」


總之,我雖然沒怒吼,但也在烈日下仰天長嘯過,倒是妞妞,從來沒有抱怨過。


每次真的最後讓他坐上車的原因,其實都不太一樣,有時候是因為姐姐給他的玩具,有時候是我帶著他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回頭看著車子和安全座椅的全貌,告訴他,「我們真的好需要再去下一個地方⋯⋯你要上車了嗎?」他就忽然答應了。


就是這麼的多元,以至於我現在還歸納不出來什麼才成功方程式。


Forget it,帶小孩根本沒有所謂的成功方程式。反正我們都還是可以出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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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我把睡著的弟弟揹起來,手上依照順序拿各樣行囊。我的毛病真的就是很愛規劃順序(前職業病)。


我先讓妞妞在旁邊背好背包。


她背好後,突然問我:

「媽咪,你有需要幫忙的我嗎?」


(我腦中自行修正文法)


我:「妳是想說,有什麼事是妳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妞:「嗯嗯對。」


我愣住了,我真的愣住了。停在半空中。


妞:「沒有嗎?」


我:「⋯⋯我⋯好感動哦⋯⋯(差點哭出來)」


那瞬間,

她又再次把我接住了。

承接了我的疲累,

安撫了炎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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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學期間,妞妞拉著我說要去一個秘密基地,於是我們繞著花園走到另一邊。途中有個洗手間。在裡面玩到兩人都不想出來。


終於在用了各種勸說與遊戲方式,把他們帶出來(而且沒有跑回去)後,妞妞在前面石頭路跌倒了。


弟弟愣住。


因為我還在後面,我還沒開口,就看到弟弟跑過去,伸出手,拉妞妞起來。


妞妞好像也愣住。然後一整天她都在說這件事:


「弟弟來牽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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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


老王今天特別累先睡趴了。但兩個小子還不願意。興奮的在房間跑來跑去。這時候我的壓力不禁上來,因為擔心他們吵到阿公阿嬤還有爸比。


特別是有紛爭。妞妞用哭的,弟咕用尖叫的。我就在旁邊不停地勸說再勸說,都沒有用。


老爸偶爾被驚醒嚴正地叫喚孩子的名字(威武~~~),小孩會安靜一下,但很快就繼續興奮和吵架。


兩個人好不容易願意在床上了。但又開始搶床位。


妞:「我不要弟弟睡在我的位子!」


我:「弟咕啊,你要睡回去你的位子嗎?」(呈現全程半放棄躺平貌)


弟:「不要。」妞妞開始要火大想動手動腳。


我:「為什麼?你是因為想要跟媽咪睡嗎?」妞妞停下,沒有動。


弟:「不要。」妞妞把手收回來。


我:「那是因為喜歡睡中間嗎?」


弟:「不要。」把腳收回來。


我:「那是想要跟姐姐睡嗎?」


結果,弟弟竟然點頭了!!!


妞妞看到這回應,整個軟化了。她開始抱著弟弟睡,還接續問弟弟,「是想要睡在我的腿上嗎」這樣肉麻的問題。還說「下次你可以跟我說呀!」


如果媽媽的一打二生活有史書的話,我會為此下個註腳:


「這是他們在歷史上開始和解軟化的一大步!」


感受到被愛的力量,比說教厲害太多倍了。


了解孩子的心境,也比急著化解衝突的解法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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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越來越長的時間,

我們母女子三人都是長時間相處。


從一開始的一打二,

到現在開始感覺,

其實比較像是三個人在一起面對些什麼、經營些什麼。


當我排解著A的情緒,

B也在旁默默了解著A,

A也會在某一天用支持的方式問我或問B:

「妳需要幫忙嗎?」或選擇扶他一把。


孩子還是經常失控,

我也偶爾擔心我是否「沒教好」,

不過卻在一次一次的經驗裡慢慢確定:

教育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生活。

我必須選擇,

我想營造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而不是什麼樣的形式。


這大概也是⋯這接近一年來最大的改變。


每天的流程,

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

可是我好喜歡這些微小的事累積起來的生活。


真的好喜歡。



2016年10月9日

[日記]趕快雨停吧⋯⋯

01.
拜艾利颱風及鋒面通過之賜,這幾天台東下著大暴雨,等級直逼颱風,很多路段淹水就像黃河,鯉魚山土石流,連知本到太麻里路段的火車都撞到忽然傾瀉而下的土石流。

搬到台東後,多次感受到大自然的權威力量。

這些大自然的變化其實完全符合他的作息,就如同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習慣;也如同中國人喜歡的節氣,或我們熟悉的四季;大自然就是用他的節奏循環、生息著。所謂「天災」倒是比較是人類的視角。

這點讓我完全明白,我們為什麼應該尊敬祂。只是,也不禁想請求天父給我們再多一些喘息的空間,或者給我們足夠的智慧,理解這一年的意義。

02.

媽媽說,她這幾天在想妞妞那天跟她說的話。

那天媽媽生氣,對妞妞說了比較重的話。

妞妞隔天跟外婆說:「台東的阿公阿嬤從來不生氣的,全家都不會生氣。」

我媽媽說,「那我也要學你的阿公阿嬤以後不要生氣。」

妞妞說:「好。」



孩子的單純讓很多感覺慢慢變得敏銳,他們比大人還能準確地觀察四周的變化。

但我發覺,也許我們的以身作則只做了半套:我們試著不生氣,但可能還不夠去理解妞妞每個行為背後的原因,以至於她提出的是「不生氣」而不是「去思考為何對方會這麼生氣」。

「不只是因為我調皮,為什麼阿嬤這麼害怕我受傷?」

說到底,我自己也很少去同理我媽媽啊⋯⋯

也許這可以挖掘得更深。


03.
最近在看《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的小說,相當引人入勝。走過中橫後,更覺得這本書真是得來不易。

更神奇的是,她的每一個章節都在召喚我「寫日記」以及「探索我所在乎的事物」。

而後者幾乎是我搬來台東後,每天都在思考的問題。也許記錄下來,就像是張很完整的探索地圖。

期待每天!











2016年10月5日

成就感來自於信任


我:「妞,媽媽前幾天跟你說的,媽媽今天要去台中上課,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去高雄,你還記得嗎?」

妞:「媽咪為什麼要去上課?」顯然忘了。

我:「為了講更多很棒的故事給你聽。好嗎?」

妞:「好啊。」

我:「但是媽咪不在,車子上只剩下你、爸比、弟弟。車子要開很久,你如果哭哭,弟弟也跟著哭哭,這樣爸比開車會分心,很危險。

你可以當小隊長負責照顧自己和其他人,讓大家都安全嗎?」

妞:「哈哈,我是小隊長。」重點是這個。

我:「對啊,你有需求跟爸比說,爸比會盡力幫你;但弟弟要靠妳照顧了。」

妞:「好!」

於是,送他們上車,
妞妞出乎意料的,
開心的跟我揮手說拜拜。
沒有分離焦慮。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給她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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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抵達高雄後,傳來訊息---
我很感動。
連日來的持續溝通似乎有奏效。

我打了電話給妞妞確認她的感覺:
「對啊!我有照顧弟弟喔!
(那你開心嗎?)我很開心!」

小孩的成就感,
起點似乎在於大人的完全信任。
 

2016年9月29日

[共學日記]媽媽不見了;關於兒童親善環境

由於每次共學都有新的學習與省思,決定好好紀錄。

今天的共學@美術館。

這大概是目前看過最親民、對兒童對友善的一個美術館了。😍

今天的省思是:

1. 當孩子們正在專心玩耍時,我有事得短暫離開現場並再回來,我要不要告訴她呢?

今天我沒特別告訴她,我當下覺得:去回只要一分鐘,不想因此中斷她的專注與正在遊戲的興致。

但回家後再進一步思考:我似乎下意識地也怕她會不希望我離開,而要我留著。就會需要花上一點時間⋯

後來發現,我不說的結果是:
我的孩子會一直三不五時回頭看看我是否還在。不安全感似乎更被加重。

再仔細想:如果我今天跟家人出去玩,我會不會希望家人在短暫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去哪裡呢?

我會。

大徹大悟。我並沒有對我的孩子設身處地。

這似乎也是「信任」的問題—我是否夠「信任孩子」能「成熟地」面對「分開」這件事?

「她之前都一直很黏我」的念頭在我的潛意識裡叫我不要再相信眼前的孩子會改變。

可是「不要再相信」這五個字,好可怕、好重。

我不喜歡這樣被對待,我也不想這樣對待孩子。如果能好好與她溝通,慢慢地我們之間的信任是否也能彼此加成?

學習面對困難的抉擇是孩子必經之路,
但該學習歸零的是我,
而往往我們就在這「圖個方便」中剝奪了讓孩子學習的機會。

 



2. 對兒童友善的美術館是什麼?

今天到美術館,我們不只在館外度過了一天,也進入館內,參觀了2016南島藝術節。

我們的感覺是:
「哇賽,這裡對兒童好友善。」
「帶孩子去其他很多類似的場合都好緊張。」
「對啊在別地孩子一直被說吵、還會有人一直要趕孩子,超沮喪的。」

雖然我們都知道也能同理路人用眼神肢體告訴我:「你怎麼不管管你的孩子」,但我真的要說:孩子不是你說管他,他就會立刻關上靜音的,又不是催眠秀!!

「那妳不要帶孩子來這種地方呀?!」我請問這個世界,你們到底要把孩子逼到哪裡?只能去玩溜滑梯跟老人運動設施,這也太貧乏了!真正的教育就是生活,走不進生活如何進行更真實的教育呢?!

只是又有多少環境、多少路人,
願意給父母與孩子多一點的「時間」與「心力」去磨合?

沒有,因為你只想到你自己(真是老梗)

回過頭想:到底對兒童友善的環境是什麼呢?

現在多數餐廳標榜的為親子設計,其實好像多數是:容許被吵鬧。有玩具或遊樂設施。有兒童餐。有哺乳室。

這些設計是為了爸媽,還是孩子呢?
「對兒童友善」還有沒有其他的標準呢?

我目前觀察想到的有:

1️⃣他的環境是否也有從兒童的視角所做的設計?

2️⃣他的人員或環境設計是否願意在互動過程中「願意引導」孩子應「如何」與這樣的環境「互動」?

3️⃣他的內容是基於什麼角度而被「設計」的呢?是讓孩子打發時間、消耗體力?促進父母消費動機?還是藝術欣賞、思考啟發?

還有嗎?

我不是專家,但真心覺得:在大眾環境裡,每一個兒童都值得更好地被對待。

台東美術館的磁鐵牆 
(孩子們很愛這磁鐵牆)

(小孩在投射大海的布幕下游來游去說自己是鯨魚、海龜⋯) 

2016年7月23日

回台東的初衷:跟著孩子重新再長大一次



今天跟老王一起帶小孩去台東的臨海小宿舍上共學團實踐班第一天的課。孩子在那裡似乎特別自在,他就這樣爬啊爬的,然後舒服的躺在我旁邊,我可以聽課,他也可以發呆。很自在的氛圍。

一整個下午,主要介紹共學團的理念,一群爸爸媽媽們已經開始許多對教養、對社會價值觀的論辯。我好喜歡這種討論不同觀點的感覺。

例如,我們討論了一件事:草皮到底能不能被踐踏?這些討論沒有標準答案,但是卻不停地喚醒我去回溯:究竟我的成長過程,是經由什麼過程而形成自己現在的立場?

即使這一路家人給我很大的自由,但我似乎慢慢看見:我也是服從權威、有時甚至毫不懷疑權威的人;我也是「不要去影響別人」勝過於思考自己需求的人;同時,我不太敢放肆的大玩;我很害怕受傷或死掉,也很在意失敗,而且年紀越大就越容易。

所幸,這一路這樣的過程並沒有帶來什麼太挫敗、太找不到伯樂的「感覺」,我就這麼隨遇而安的處理著權威或環境給我的題目,我沒有不喜歡,日子也過得很充實。

直到這段時間以來,我離職,在台東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重新思考自己未來的路,靠自己找出人生下半場的命題時,我漸漸開始思考著:如果我更積極的去問每件事情背後的為什麼,如果我追求的不是「成功順利」而是探索自己想要的路,如果我積極的去冒險、去犯錯,我的人生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雖然,我已經要35歲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刻才發現,積極迎合社會價值觀是多麼難以戒掉的習慣。它在每一個想法裡,都像一個嚴厲的評審,審視著我的天馬行空。





我想到最近我開始去一個補習班兼任英文老師,教一群準備上國一的孩子們英語。

他們人生中最後一個沒有升學壓力的暑假,卻得在這裡上課,提前練習文法、音標,因為,正式開學後,這些可能都不會教、也來不及上,所有的課程壓力就會接踵而來。暑期「先修」班,就是為這樣的焦慮所做的安排吧。

真想重新定義「先修」班,畢竟國小到國中,截然不同的學習環境,該先修的似乎是內在,而不是這些知識啊啊啊。

第一堂課,我問了孩子們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想學英文?」

他們有點錯愕,想了一下子,害羞的說了幾個答案:

「想考高分。」一個冷冷的女孩說的。我還想再問她為什麼,可惜時間不允許。她程度還不錯,考高分對她來說應該不是太難的事。

「以後對工作比較好吧。」這是班上最活潑的女孩說的,我很驚訝的是,她才小五,就已經有找工作這樣的答案了。但後來又想,其實現在所有媒體在放送的也是這麼一回事—我自從去上了英文,我就加薪升官了(喜)(放鞭炮的音效)!

「想跟外界交流。」這是班上程度最好的女孩說的,我看她的作業,都會寫出我們教的句型以外的句子,看得出來應該是多查了一些字典或網站寫出來的,她還說她以後要當室內設計師。眼裡有一種堅毅。

其他人沒有說話。

這附近的國中是台東首屈一指的明星國中,台東一共有兩百多間補習班,在悠閒的台東裡,仍然有著很深的升學壓力。如同我面試時,創辦人就告訴我:「題目一定要全會,因為他們學校考得都比我們出的難。」

孩子答案不讓人意外,但隱約感覺得到,學習的理由大家是有的,但「學習的熱情」在學習的路上對多數的學生來說,並不是這麼的優先的事,也或許是整體環境也無法允許他們思考。例如,我可能再聊得多一些,今天的課就上不完了,而且家長來接孩子時,只要等太久就會生氣。

上不完,大概也是一個教育上的焦慮吧。好像學問、知識都是有終點的,只要「上完」,能到達終點、甚至提前到達,就讓人莫名安心。這大概是「先修班」的哲學,也是現在教育的哲學。

我自己的小時候,雖然我服從權威,但也蠻能找到自己的樂子。我的快樂來自於我真的好喜歡英文,唸英文讓我愉快到就像在唸小說。我還來不及把這份熱情轉化為可以交換的利益,我就畢業了,這大概是我在目前為止的人生裡很幸運的事:我一直都慢半拍,在學會功利思考之前,我好像就到了社會期待所拉的各段終點線。

我還是很開心,全校第一名,當了班聯會主席,考了政大,進了大集團,領了高薪。

這些是成就,但是,是天命嗎?隨著時間的推進,我感受到我生命在緩慢地停留,內心好像有一塊很大的模糊是我未曾看清楚的。

回到台東,過去那些「關鍵字」幾乎派不上用場。

許多農人比我更懂得過生活、過日子,在我眼中他們的內心強大、自在,那是習慣焦慮的我所沒有的。我來台北前總是有很多類似「拉近城鄉差距」、「幫助偏鄉孩子」的念頭,但到了這裡,當接觸的人越來越多,我覺得:

「偏差」的,是我。

台東實在是不需要過度開發,不需要。它的美就是來自於他的簡單、樂天,這些單純反而刻畫出生命的厚度。在這裡,他不知不覺地成為一個老師,引導著我去探索更多關於「我」、關於「生命」、關於「這個世界」。

我逐漸發現,這趟返鄉,與其說為了孩子,不如說,我其實想跟著孩子,在單純又豐富生命力的鄉村裡,重新再長大一次。

來到這20多天,每天腦袋裡都有好多衝擊,在跟自己論辯著。而今天一場共學團的討論,就這麼把這些連結了起來....

這樣的拔河過程的覺知,是如此的有意義。

經過今天,似乎對未來希望對孩子採取的教育方式,有了更加明朗的方向與選擇。

謝謝你,共學團。謝謝你,台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