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30日

[日記]找血管瘤的醫師

今天回去醫院回診,確認我的血管瘤狀況。

醫生直接幫我照超音波。花了一點時間後,他轉頭跟在旁的護士說(但我覺得也很像在跟我說):

「當你發現我慢下來的時候,就是因為我--又在找血管瘤了。」

護士大笑。他們說,我已經是今天第三位說自己有血管瘤但我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的病人。

醫生說,「喔我們以前讀醫學院考試是要求一定要找出一公分以上的血管瘤,不然不能過關的!但一公分以下的真的很難找。」他像個學生一樣很認真的找,有種想破關的感覺。

護士說,「我們的儀器剛換、很新,很可能是因為解析度太高反而找不到嗎?」

醫生說,「照理來說應該會可以發現呀⋯⋯」繼續尋找。

護士說,「不過不好找代表很小,也算是好事。」

醫生說,「不,病人只會覺得我們技術不好。」埋頭繼續找。活像個想要解code的工程師。

忽然我想起我已經上傳了我的MRI影像,也許可以看到位置。

醫生大拍手:「真的啊!感謝你提供線索!我立刻來找找!」他感覺真的很熱血的想找出來。

後來媒合了位子後果然順利找到。

離開時他很抱歉但開心地跟我說:「哎呀抱歉今天花了很久時間,而且還靠你放水我才找到!」

哈。不知道是否因為東部醫院病人沒有西部醫院多,他們花在病人身上的時間很多,而且很願意交談談論醫療知識。

這個下午覺得很溫馨。好久沒看到這麼熱血又想要解題的醫生了。





2016年9月29日

[共學日記]媽媽不見了;關於兒童親善環境

由於每次共學都有新的學習與省思,決定好好紀錄。

今天的共學@美術館。

這大概是目前看過最親民、對兒童對友善的一個美術館了。😍

今天的省思是:

1. 當孩子們正在專心玩耍時,我有事得短暫離開現場並再回來,我要不要告訴她呢?

今天我沒特別告訴她,我當下覺得:去回只要一分鐘,不想因此中斷她的專注與正在遊戲的興致。

但回家後再進一步思考:我似乎下意識地也怕她會不希望我離開,而要我留著。就會需要花上一點時間⋯

後來發現,我不說的結果是:
我的孩子會一直三不五時回頭看看我是否還在。不安全感似乎更被加重。

再仔細想:如果我今天跟家人出去玩,我會不會希望家人在短暫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去哪裡呢?

我會。

大徹大悟。我並沒有對我的孩子設身處地。

這似乎也是「信任」的問題—我是否夠「信任孩子」能「成熟地」面對「分開」這件事?

「她之前都一直很黏我」的念頭在我的潛意識裡叫我不要再相信眼前的孩子會改變。

可是「不要再相信」這五個字,好可怕、好重。

我不喜歡這樣被對待,我也不想這樣對待孩子。如果能好好與她溝通,慢慢地我們之間的信任是否也能彼此加成?

學習面對困難的抉擇是孩子必經之路,
但該學習歸零的是我,
而往往我們就在這「圖個方便」中剝奪了讓孩子學習的機會。

 



2. 對兒童友善的美術館是什麼?

今天到美術館,我們不只在館外度過了一天,也進入館內,參觀了2016南島藝術節。

我們的感覺是:
「哇賽,這裡對兒童好友善。」
「帶孩子去其他很多類似的場合都好緊張。」
「對啊在別地孩子一直被說吵、還會有人一直要趕孩子,超沮喪的。」

雖然我們都知道也能同理路人用眼神肢體告訴我:「你怎麼不管管你的孩子」,但我真的要說:孩子不是你說管他,他就會立刻關上靜音的,又不是催眠秀!!

「那妳不要帶孩子來這種地方呀?!」我請問這個世界,你們到底要把孩子逼到哪裡?只能去玩溜滑梯跟老人運動設施,這也太貧乏了!真正的教育就是生活,走不進生活如何進行更真實的教育呢?!

只是又有多少環境、多少路人,
願意給父母與孩子多一點的「時間」與「心力」去磨合?

沒有,因為你只想到你自己(真是老梗)

回過頭想:到底對兒童友善的環境是什麼呢?

現在多數餐廳標榜的為親子設計,其實好像多數是:容許被吵鬧。有玩具或遊樂設施。有兒童餐。有哺乳室。

這些設計是為了爸媽,還是孩子呢?
「對兒童友善」還有沒有其他的標準呢?

我目前觀察想到的有:

1️⃣他的環境是否也有從兒童的視角所做的設計?

2️⃣他的人員或環境設計是否願意在互動過程中「願意引導」孩子應「如何」與這樣的環境「互動」?

3️⃣他的內容是基於什麼角度而被「設計」的呢?是讓孩子打發時間、消耗體力?促進父母消費動機?還是藝術欣賞、思考啟發?

還有嗎?

我不是專家,但真心覺得:在大眾環境裡,每一個兒童都值得更好地被對待。

台東美術館的磁鐵牆 
(孩子們很愛這磁鐵牆)

(小孩在投射大海的布幕下游來游去說自己是鯨魚、海龜⋯) 

[日記]原來我還沒學會同理自己

梅姬颱風終於離開了,這幾天我做錯了一件事,讓我看見了自己身為東部人的一種傲氣,這感覺讓我內心有深深的懊悔。

[事件]

我與幾個朋友在群組中大家互相關心颱風各地的狀況。他們都是住在西部,只有我是在東部。

朋友問我:「台東狀況如何?」

我說:「沒風沒雨。我漸漸覺得隔了一座山,東部西部似乎真的是兩個國家。」

朋友問我:「那還真是差很多!」

我說:「對啊。我發現除此之外,媒體觀點也很不同。這幾次颱風後,我感覺到,即使是住在紅葉村的居民,遭受如此大的災難,他們還是微笑面對。跟媒體報導的農民悲慘表情、要求政府賠償、是截然不同的。」


[我的心情]

其實,話說完我就後悔了。

當時西部正在遭受可怕的梅嬸攻擊,但我的言談之間無疑是一點同理心都沒有,竟然還以能微笑度過災難為榮。我想為這件事道歉,但還在思索我該向誰道歉。

更進一步的,我也發現某些深層的內在思考:

1️⃣台東人的樂觀完全翻轉了我以前腦中的「典型受害者」印象

這四次的颱風,幾乎沒有看到台東人因為受災影響的抱怨。那天上紅葉村,他們不停搬出飲料麵包給我們吃,還笑著在家樓下聊天。只是他們背後的家已經空了,剩下一堆爛泥。

而這點,是我覺得在西部的新聞或社群觀點中不常見的。

2️⃣我是否能接納符合「典型受害者形象」的受害者呢?

這問題完全打翻了我過去的經驗記憶。

我容易不認同膽怯的人;我曾經要求女兒跌倒了不要哭;我對於情緒化的人容易請他們先不要用情緒處理事情;我在一些重大挫折時,反而不容易哭,甚至哭不出來,那些悲傷不知道被我的大腦收進哪個抽屜了⋯

原來我不止是不太能接納受災戶哭,我潛意識裡,也不太能接受這樣的情緒表現,對家人、對自己,皆然。

這似乎有兩種方向可以思考:第一,我其實是很害怕處理情緒為題或衝突的人?不太像。第二,我其實是很怕表達真實情緒的人,所以在習慣壓抑的情況下,也覺得別人的情緒不應該存在。

為何害怕表達可能又是另個long story。

只是這不僅又回去凸顯了原本我對原事件的罪惡感,我更明白:為什麼我這麼不容易同理他人。

原來我根本還沒學會同理自己、接納自己。我還無法承認自己的軟弱---站在神的角度來看,我沒有真正認同「人都是軟弱的」,直到這一刻。

願我也開始練習,放下那個優越感的自己,接納所有的自己。


2016年9月26日

媽媽的五感

半夜,跟孩子睡在一起,當她180度旋轉,屁股跑到我的頭上,我偶爾會聽到一陣水流聲。啊⋯有記得幫她包尿布真好。 

半夜,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阿摩尼亞的味道,隨著風扇飄來。啊,原來我沒包。

日常,一個轉身,在空間裡我可以聞得到三公尺外那個已經拉屎的寶寶正在移動。

兩個寶寶若要睡在同一個空間,一個不愛被人吵、一個很愛吵人,吵得不可開交;但當他們兩個睡著,一個要抓著人睡、一個喜歡被抓著,又剛好配成一對。

在外,尤其有陌生人熱情地想要抱他們,我感覺得到他們的緊張,從他們伸出的手、無力的眼神。 

每晚,總是在想等等她們睡了,我要再起來寫東西,等待的過程常常會讓我失去耐心,只是當他們睡了我又會後悔,不停地思念他們睡前的胡言亂語。

多數時候,我都是最早睡著的那個,甚至睡到「隨便吧反正我要睡著了」的秒睡,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我也是最晚醒來的那個,求小孩再讓我睡五分鐘的那個,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五分鐘有多長,但他們會答應。(然後過了三秒就又來叫我)

小孩身體小小的、皮膚好像也很薄,有時候把手放在他們的胸口,就可以感受得到裡面的心臟在跳動。有時候他們睡到一半我會這麼做來確認他們活著。然後總會閃過一個極不真實但也很真實的感覺:他們是一個珍貴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他們活著,正在展開他的人生。

從我們家裡開始。

我的腦中會出現:從他們的胸口不停zoom out到台灣、到亞洲、到地球、再zoom out到宇宙外太空、再到⋯⋯也許極限是在神的眼睛裡。

上帝為什麼把這樣一個小生命交在我們家庭的手上呢?看著他們,總是提醒我不間斷地去尋找這件事的答案。

而我為什麼在經歷這些變化呢?我每天都在發現不同的答案。

那天與傳教士討論到「照顧孩子」。他們問我,「那你現在的目標是什麼呢?讓孩子更好、平安長大嗎?」

那一刻我驚訝的是,我的答案很快的跑出來:「我希望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而我覺得,照顧孩子是一個很棒的途徑。

 

2016年9月24日

洗髮皂生活大挑戰

大概是來台東了以後,認真的體悟到大自然真的不能壞掉,開始有感的進行無塑生活。因此,最近試著在用手工皂「洗頭」。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概念,但我現在完全明白:知道是一回事、說說是一回事、相信是一回事、有罪惡感是一回事、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回到台東,好像許多事物都在召喚我這麼做:

我們家的洗衣精、洗碗精、甚至洗臉的東西是我們自己手做的「大量蘆薈檸檬露」,好用到我自己都想給他五顆星,超級解油膩,洗碗只要一點點碗就激激叫而且不傷手;

共學團開始見證到大家愛地球的方式,帶著容器去麵店消費外帶,並且盡可能減少消費;大家會討論如何減塑、Poo-free⋯總之我都好想試試看。

高中老師上次見面時送了我一塊髮皂,原本以為是一個就像手工皂洗臉洗手一樣單純的事,但是沒想到卻意外開啟了人生另外一種體驗。

手工皂洗髮會需要經過一段適應期,就是頭髮會因為一些皂與水的自然作用形成皂垢,頭髮就會卡卡的,尤其過去使用過多化學配方的頭髮會特別辛苦,加上南部多半是硬水,洗起來相當痛苦。因此最後可以使用醋或檸檬做成的護髮水,來與皂垢中和,幫助毛鱗片關閉。

開始前幾天我的頭髮卡到不行,洗頭卡、吹髮卡就算了,吹完頭髮像七天沒洗頭一樣,一條一條的。我一直想像我的頭髮正在進行排毒,把化學元素排出。信念!信念!

大概是用到第五天,洗頭髮終於開始可以起泡,可以很認真的洗頭皮。吹頭髮有感受到柔順感,而且竟然有蓬鬆感!尤其醋做成的護髮水,噴在頭髮上真的可以感受到頭髮在變軟,想著毛鱗片正在隨著節奏關閉,實在太美妙了。

更重要的是,我似乎第一次這麼瞭解自己的頭髮,以及這些物品與我的頭髮的關係。那種很「自然原始,一切本來就是這樣」的感覺,so good。

而且,不用再買洗髮精、軟絲精這些東西了啊!也不怕污染環境。

減少、再減少。走向大自然原本的生存之道。

(三年前的我應該無法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

接下來,我想來挑戰看看Poo-free⋯

 

2016年9月21日

四個孩子的故事:關於愛

自從有孩子以來,我發現孩子經常是我的老師,因為他們其實是最勇於去愛的靈魂。我想寫下在我記憶中四個孩子如何教我「愛」。

01. 為了街友蓋房子的小女孩Hailey

這是在網路上看到的真人實事。Hailey 5歲那年與媽媽去雜貨店購物,遇到了一名街友,於是她請媽媽買一個三明治給街友吃。後來過了幾天,她們又在路上遇到一位街友,他在戰爭中失去雙腳、無家可歸,因此Hailey又請他媽媽買三明治給他。

但媽媽告訴她:「我們家並不富有,沒辦法一直幫助所有的人。」

這句話並沒有澆熄Hailey的熱情。她決定換個方式:既然沒有錢買,那她就自己種。於是她把它們家後院改成菜園,開始研究書籍、種植。

兩週後,她收成了一小袋作物,她拿去給那位沒有雙腳的街友。鄰居知道了她的善舉,紛紛幫她擴大園地。後來她持續把這些作物送給街友及貧民區的朋友。

 

慢慢地,她發現,沒有房子住也是個嚴重的問題。於是她決定自己學習蓋房子。

她自己丈量、自己油漆,蓋的房子雖然不大,可是可以睡得下1-2個人。當地建商甚至半價提供給她建材。

慢慢的越來越多人知道她的行動。有人捐書給她,有的人捐衣服、女性用品、禮品卡等,有人募款,甚至還有一位開飯店的大叔把他們飯店用不完的肥皂洗髮精送給Hailey,由她來分配給街友。越來越多人加入她的善舉行動。

摩羅乃書7:13提到「凡邀請人愛神​的​事物,​都​是​蒙​神​感召​的」

我們是否都能像Hailey一樣,毫無包袱的去愛? 而且把愛傳出去?


02. 畫畫給陳進興的小女孩

白曉燕命案的那年,我國三,這件撕票案讓我非常的害怕,曾讓我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因為當時我跟白曉燕年齡相近,而且我媽媽長得很像白冰冰。因此我在過度投射下,非常關注這起綁架案。

我記得在最後陳進興落網前,他跑進去一個南非駐台外交官的家中,俘虜了這家人當作人質。俘虜過程中,他不斷的透過媒體call out與外界對話,彷彿知道自己的逃亡之路將走到盡頭。

最後這家人安全地被救出。他們在屋內的事,後來出了書,書名叫做《真愛》。

在房子裡面時,武官一家人一直勸陳進興不要自殺,他們也要求警方不要開槍打死他而要活捉。

當陳進興棄械投降時,安妮夫人上前對他擁抱,並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請記住,上帝是愛你的。」

他們送他聖經,甚至在審判期間一直寫信到獄中鼓勵他。他們設法改變他、幫助他,不用恨而是愛。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

綁架案當時,陳進興與媒體通話,他在電話裡頭說:外交官的女兒,一個小女孩撕下筆記本,在紙上畫了一個十字架,在十字架外又畫了好大一個愛心,然後寫上〝I Love God〞(我愛上帝)。

一般人躲他都來不及了,以免自己受傷。但小女孩的舉動和這幅畫,別說是否曾讓陳進興錯愕與感動不已,我也不停地思考,如果是我,我能不能這麼勇敢?
摩羅乃書8:16「完全的愛,驅除一切恐懼。」

我們是否都能像這位小女孩一樣,毫無恐懼的去愛?


03. 共學團的哥哥們

最近帶妞妞參與共學團,妞妞是新朋友,所以其中有些高敏感的小孩自然對他比較不熟悉。一開始會說:「我們不要跟她玩!」

講久了妞妞也會挫折害怕,其他家長們慢慢開導瞭解那群孩子的想法,我則是一直安慰她,也鼓勵她繼續跟孩子們玩,讓他們熟悉,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了。

因為在共學團, 我們練習尊重每一個孩子當下的感覺。所以不會強迫任何一個孩子一定要跟誰玩。某程度孩子也必須練習接受他可能會被拒絕的結果。

妞妞雖然挫折,但過一會兒她就像忘記一樣,繼續跟著跑、還邀請他們去玩,跟他們一起吃東西。她比在家裡還堅強。

到了第三次,已經有部分的孩子跟妞妞玩在一起,妞妞開心的說我要跟誰去探險。其他的孩子,我相信在愛的帶領下,他們可以彼此相愛。

 

尼腓二書31:20提到「因此,​你們​必須​對​基督​堅定不移,​懷著​完全​光明​的​​希望,​以及​對​神​和​對​所有​的​人​的​​愛心,​努力​前進。​」

雖然比起大人,小孩真的記性比較不好,但是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純真而懷著光明的希望去愛?



04.初級會那個頑皮的小男孩

最後一個故事,是我之前在初級會服務發生的故事。

班上有一個男孩特別調皮,上課時他喜歡把椅子顛倒放,他喜歡躲在桌子底下,他喜歡反駁老師的話,他喜歡一直跟旁邊的同學講話。坦白說,老師們要給他上課會有點緊張。

有一次,有一家人來教會探訪,他們的女兒行動不便,因為晚到教室,我們已經在上課。

結果全班第一個拿椅子給這位行動不便的女孩坐的,是這位男孩,因為他有一個也是行動不便的妹妹,他在家必須照顧她,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這麼做。

哥林多前書2:9:「神​為​愛​祂​的​人​所​預備​的,​是​眼睛​未曾​看見​的」
他也許不是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可是他是個懂得去愛的孩子。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從心裡去愛,而不是在形式上、從眼睛裡?

回顧這四個真實發生的事: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毫無包袱的去愛?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毫無恐懼的去愛?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純真而懷著希望去愛?
我們是否都能像孩子一樣,從心裡去愛,而不是在形式上?

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還做不到這些孩子的一半,當年紀增長,我們更害怕失去、更害怕受傷,有些愛是不容易的。

摩羅乃書8:16「完全的愛,驅除一切恐懼。」

在學習仁愛的路上,我們可以問問我們自己,我們如何更像個孩子,更單純的去愛。

2016年9月20日

內在小孩

在孩子身上,看到很多關於大人的事。

01.

小孩想睡覺時,其實很像發酒瘋。

不是大哭大鬧,就是講話無敵大聲誇張,深怕別人沒聽到。

事情是這樣。今天去共學了一天,妞妞都沒有睡,傍晚弟弟已經倒在餐椅上,妞妞可還沒完,又跟著阿公阿嬤去山上唱卡拉OK唱到九點多才回來。

回來後,她跟我要了一瓶牛奶。


她一手拿著奶,一手在空中像是個大嬸一樣揮著說:

「不是,啊我剛剛去唱歌,唱很大聲耶!!!唱拔蘿蔔喔!!!可是啊!!⋯⋯」

我開玩笑問她:「你剛剛是喝了什麼嗎?」

她又邊拿著牛奶邊燦笑:「哈哈哈,對⋯」

活像發酒瘋啊。


我想起大俊老師在中橫上說,人在喝醉的時候,內在小孩就很可能跑出來,因為不再壓抑。

那些喝醉發酒瘋的人,他們的內在小孩,也許都很需要一個擁抱吧?


02.

今天妞妞算是正式進入共學團第一天,孩子們第一次看到她都不熟悉,難免陌生而無法打成一片。尤其當熟悉的孩子聚在一起,就會不想跟妞妞一起玩。

孩子原有的世界裡,要接受新的人事物可能打破他們花了好大力氣建立起來的常規的事實。某些孩子可能毫不忌諱,但某些孩子會產生巨量不安全感。

妞妞是高敏感小孩,在她身上我經常看過「巨量」不安的樣子,那種看似「沒有禮貌」的反應,我後來才慢慢明白她的世界可能正在面臨一些「超級!無敵!巨大變化(可能類似眼前世界在一塊一塊崩壞重組的感畫面吧我想!)」。

想起妞妞之前怕生,我總是會抱著她、一直跟我的朋友道歉:「不好意思,我的小孩比較怕生,還不能說話。」

對方經常會說:「是不是你自己帶?」「要多帶她接觸人群喔。」

我不喜歡大家給我這些建議,但我其實更不喜歡那時候無法信任孩子、接納孩子的我。

我好像在要她「立刻」接受這些變化「才是對的」,因為「這麼簡單難道你不會嗎」,但卻沒看到她眼前崩壞的世界。

後來許多次都證明了:妞妞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

因此今天我再度覺得:能被接納真好。

不是被接納成為朋友的那種接納,而是「我的任何感受都能被接納」的那種接納,讓人好有安全感。

剝奪了這些「時間」與「接納」,孩子防衛都來不及了,他們沒有時間消化那些恐懼、那些緊張、那些不安全感、那些排斥他人的反應。

大人也是的。而且業障已經很重的我們,搞不好需要的時間還更多⋯⋯